玄龟那两扇亘古闭合的石门眼睑,掀开了一道缝。

    没有精光四射,没有威压滔天。只有一片沉黯的、仿佛沉淀了万古时光的浑浊。可就在这浑浊显露的刹那——

    “嗡——咔啦啦——!”

    整个冰窟猛地向下一沉!不是晃动,是实实在在的沉坠感,仿佛脚下万载玄冰化作了流沙。冰窟四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了原本坚逾精钢的幽蓝冰壁。

    源海冰雕崩裂的咔嚓声被一种更宏大、更沉重的碾压声淹没——那是空间本身在呻吟,是法则被蛮横践踏的哀鸣!

    豁口外,那只裹挟着冻结时空之力的幽蓝霜甲巨爪,原本正无声无息地抓向古碑道标。此刻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亿万座太古山岳压缩而成的叹息之墙!

    爪尖缭绕的苍白寒气疯狂喷涌,试图冻结、撕裂这阻碍,却只在虚空中凝结出大片大片蛛网般迅速蔓延又瞬间粉碎的冰晶棱柱!

    棱柱碎裂的声响,尖锐得能刺穿耳膜,又带着一种空间琉璃被强行碾碎的奇异脆裂感。

    “吼——!”

    混沌黑暗中,那两点幽蓝如湖泊的巨大眼瞳骤然缩紧!一声无法用耳朵捕捉、却直接在神魂层面炸开的暴怒咆哮,裹挟着冻结神魂的霜雪尖啸,狠狠撞向冰窟豁口!

    咆哮所过之处,连粘稠的混沌都凝固了一瞬,化作一片片死寂的苍白冰域。

    冰窟内,空气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铁砂!沉重、灼热、带着窒息般的压迫感,狠狠挤压着每一寸空间。

    幼苗缠在冰棺上的根须传递来一股恐怖的灼烧与重压,仿佛要将它连同冰棺一起压成齑粉!

    任天齐那点微弱的意识碎片在这双重冲击下剧烈摇曳,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传递出濒临溃散的剧痛与晕眩。

    冰棺内,苏璃霜光茧的搏动骤然停滞,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心脏。棺壁上流转的暗金纹路彻底黯淡下去,只余一层薄冰般的幽蓝,在恐怖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玄龟庞大的身躯依旧如山岳般凝定。它只是昂着头,那掀开一丝缝隙的浑浊巨目,漠然地“看”着豁口外沸腾的混沌与那两点幽蓝的暴怒。

    它覆盖着厚重青灰甲壳的背部,那些古老、粗粝、如同干涸河床般的龟甲纹路,开始亮起一丝丝极其微弱、却沉重如地心岩浆的暗红光芒。

    光芒并非外放,而是沿着龟甲上每一道深邃的沟壑缓缓流淌、汇聚,最终无声无息地注入背上那块混沌古碑。

    嗡——!

    古碑上那点暗金道标的光芒并未暴涨,反而向内猛地一收!由耀眼的光点凝缩为一粒几乎看不见、却沉重到让整个空间都为之扭曲的暗金奇点!

    一股无法形容的吸力以奇点为中心骤然爆发!

    冰窟内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豁口外咆哮冲击的霜雪尖啸、甚至源海冰雕崩裂散逸的丝丝冰寒气息……一切无形的能量流,都被这股源自地脉核心般的沉重吸力蛮横地撕扯、牵引,如百川归海,疯狂涌向那粒暗金奇点!

    那感觉,像是整个冰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被抽干的肺!空气被暴力抽离,留下令人窒息的真空感。